Strawberry

chapter 1

chapter 2

chapter 3

chapter 4

chapter 5

chapter 6

chapter 7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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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在足球训练结束之后，Jim最不想在露天看台遇见的人就是两天前在Jerome的派对上喝醉的那个红发女孩。在换回他的便服之后，他疲惫的走向她，坐在一旁。

    “夹克不错。”他说。

    和上次Jim见到Ivy相比起来，她今天穿的很简单。她就是那种无论穿什么都会显得非常优雅的人，Jim心想。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短袖，外面套着一个短夹克。是他借给Ed的那件，显然他现在又借给了Ivy。经过那天晚上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他几乎完全都要忘了衣服的事儿了。

    “谢谢，这是你的对吧？它看起来不像是Ed的风格。”她开始准备脱下夹克，但是Jim制止了她。

    “留着吧，它很适合你。”

   Ivy抬头看了看他，表情迷惑。“真的吗？我确实很喜欢这件衣服。”

   Jim对她微笑，“那么它是你的了。”

   Ivy立刻变得非常开心。“谢谢！哦，对了，你得拿着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联系Ed，所以我想你应该可以把这个带给他。”

    她将Ed的眼镜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了Jim。Jim接下了，拿着眼镜杆看这与众不同的镜框。它就像是Ed的一部分，而他现在正握着这一部分。

    “好的，如果他回来的话。”

   Ivy看向操场。“抱歉，我之前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最近才想起来了一点。如果我当时清醒的话，我不会说那些话的。”

    “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你伤了Oswald的心。”

   Jim握着眼镜的手收紧了。“我真的不希望他在这种情况下发现这些，这一切都是一团糟。在那么多他可能爱上的家伙里面，他选择了Oswald，然后和他的初恋前任住在同一个宿舍。我发誓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哥谭。”

   Ivy咬了咬她的嘴唇。“所以Ed就这么走了？”

    “是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现在的这种情况。但是他在我离开宿舍的时候逃走了。他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处理这么多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精神问题，我没办法因为他的离开而责怪他。”

   Ivy突然转头看向他。“等等，Ed有精神疾病？”

   Jim立刻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不应该告诉你的。拜托了别告诉任何人。”

    “什么样的病？”

   Jim叹气。鉴于他现在已经告诉她这么多了，他也应该把剩下的都告诉她。“有点类似于精神分裂。他会幻视出另一个自己。不过更多时候他只会听见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我们认为问题的严重程度完全取决于他所在的压力有多大。Oswald拒绝他的那天晚上，另一个Ed就完全控制了他。不过这种事情并不经常发生，大部分的时候只是噩梦和那些声音。”

    “他不应该去看看吗，我是说治疗或什么之类的吗？然后拿点药？”

    “他拒绝了。他害怕这些信息会被他的父母知道，他的父母一直都在盯着他，虽然即使他们在城里，都没有时间分给Ed。Ed甚至合法地改了自己的名字来逃避他父母的监控。”

   Ivy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他看起来挺正常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些问题（You would never know he had all that going on）。”

   Jim悲伤地笑了。“Ed就是这样的。他比我们都要聪明，或许除了Oswald，但他最想要的，就是做一个普通人。做那些普通学生会做的事，交交朋友，约会，得到他人的接受。”

   Ivy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不太像我想的那么混蛋。”

   Jim忍不住笑了一声。“谢了。”

   Ivy站了起来，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越过Jim去那边的台阶，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看了看Jim，然后问：“嘿，一般来说，宿醉会持续超过一天吗？”

   Jim笑着摇了摇自己的头。

    他知道Ivy或许会直接去告诉Oswald自己说的一切，因为Oswald身上总有那种让人对他忠心耿耿的魔力。实际上，隐瞒这个秘密，对Jim，或者他周围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如果Ed不打算回来了，这也就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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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Ivy回到咖啡厅的时候，店里的气氛有些紧张，Victor一直在低着头擦桌子。Oswald靠在柜台上假装自己很冷静，但是当他看见Ivy的时候，还是夸张地叹了口气。

    “感谢上帝没有让你不小心死在某个不知名的沟里或者淹死在有钱人的游泳池里。”

   Ivy大步走向他，然后倾身抱住了Oswald，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Oswald终于回抱了她。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放下了手，拍了拍Oswald的肩膀，“别生Victor的气，就算是你在盯着我，我也能找到机会喝酒的。”

   Oswald看着她眼睛上还没有取下来的太阳镜。“那你现在觉得值得吗？”

   Ivy做了一个鬼脸。“好吧，我已经得到教训了。Ozzie，我们能去你的办公室吗？我有些可能会让你更生气的事情要告诉你。”

   Oswald好奇地眯起了眼睛。“Ivy，你干了什么？”

   Ivy叹气，她只好用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我在派对上看到了Ed Nygma。”

   Oswald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Victor，我想你能在我和Ivy谈话的时候好好看着店里吧？哦，对了，记得吗，和你不一样，我一直都在盯着。”

    “是的，老板。抱歉，老板。”Victor一脸懊悔。

   Oswald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身后跟着Ivy。办公室里只有一把椅子，Oswald示意Ivy坐上去，他自己则坐到了她身旁桌子的边缘。

    “噢，你得努力控制下脾气，向我保证别气疯了。”Ivy终于脱下了自己的太阳镜。“我当时真的非常地醉，然后大概和一个混蛋跳了舞。其实我不太记得我离开屋子之前的事情了，我完全晕了。我当时还不知道那是个混蛋，然后Ed把我拉开了，和他的朋友一起把我带了出去。我猜他可能因此被打了，他当时眼睛有点肿。”

   Oswald的心一紧。那些他一直尝试着锁入心底的感情全都开始蠢蠢欲动，试图扰乱他的心绪。他完全没有想到Ed会为了保护Ivy而去打架。

    “但当时我在试图弄清他的朋友是谁。他当时是和Jim一起去的派对，你说的那个Jim。”

   Oswald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你的意思是‘在一起’的一起？”

    “噢，不是！”Ivy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们，听好了，他们是室友。”

    Oswald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什么鬼？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Oswald有些语无伦次。

    “我明白，对吧？但他们都照顾了我。还有，嗯，Oswald，我可能告诉Ed了你和Jim的事情。”

    “你干了什么？”他的血压开始飙升了。

    “当我意识到他是谁的时候……我说他这个混蛋伤害了你。”Ivy缩了一下。“我很抱歉Oswald，如果我清醒的话绝对不会说这些的。”

   Oswald深呼吸了一口。所以Ed知道了。他猜想这是否能让现在的事情有所改变。也许Ed最终会回来，意识到Oswald想告诉他的……

    但现在因为Jim和Ed是朋友，一切又都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在Ed知道了自己与Jim之前的关系后会不会继续维持下去。

    “好的，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会让你气炸（make you burst a vein），但是——”

   Oswald扭过头来看着她，“还有其它的？”还有什么可能会发生？

    “我今天去见Jim了。”

   Oswald的嘴唇在颤抖，几乎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怒火。Ivy举起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

    “我去把他的夹克还给他，Ed的眼镜也在衣服口袋里。他怎么能这么好就这样把夹克给我呢？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他是一个十足的笨蛋——”

    “说重点，Ivy。”Oswald低声说。

    “简单说的话，他们吵了一架，然后Ed走掉了。Jim看起来因此很难过。”

   Oswald闭上了他的眼睛。仅仅一周前，Oswald还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而现在，他为自己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感到内疚。如果Oswald不曾让Jim发誓对他们的过去只字不提的话，他也许会在他们友谊的开始就告诉Ed自己和他的事情。也许这样，Ed就那晚在河边就会听完他所要讲的话。

    现在，他身体中占据着主导位置的感情，正担心着Ed。人们总会在难过的时候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他希望不论Ed在哪里，他都能安然无恙。

    他低头看着Ivy，她正有些不安地和他对视，Oswald有了一个主意。

    “好吧，着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他说，“尽管这件事发生地这么出人意料，但我得说这让我松了口气，毕竟他终于知道了我那天想说什么。”

    意识到Oswald不会对她大发雷霆，坐在椅子上的Ivy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过我还是对导致你背叛我的行为很不满意。”

   Ivy低头，脸色因为羞愧而发红。

    “当然，这里有你弥补错误的机会。”

    她再次抬头，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愿，“是什么，Ozzie？我什么都会去做的！”

    “你要去侦查一下，从Jim那里知道Ed的情况。我必须得知道，Ivy。”

    “好的！我可以做到的！”她起身，Oswald意识到她准备现在就去找Jim。

    “给他几天时间，Ivy。”Oswald说，“Ed或许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好吧。”Ivy有些坐立不安。“Well，我现在应该回去了，吃点止疼药，然后看能不能看点书。明天见。”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转头看见Oswald坐在她离开的位子上叹气。

    “我真的很抱歉，为这所有发生的事。但我相信Ed一定没事，他大概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过来，就像你一样。”

   Oswald茫然地点头，Ivy离开了。

    现在Oswald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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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的晚上，Ed在离开家两年之久后，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上一次他回来还是为了给Oswald找那本书。自从遇见了Jim之后，Ed再也不觉得所谓的“家”是那座伴随他长大的，坐立在海边的巨大府邸，而是他和Jim一起生活的那间舒适温馨的宿舍。在这座巨大冰冷又充斥着寒风的大屋里，每一个房间和角落都残留着Edward幼时不愉快的记忆。

    但Ed已无处可去。

    当他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对该死的隐形眼镜取了下来（在他找到自己以前那副不喜欢的圆框眼镜之后）。那晚，他终于能让自己放松下来了。他告诉管家自己会回来一会儿，但是他并不需要她的任何帮助。简单来说，他不想看见她。这并不难，毕竟Polina对待他的态度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他让她离开，自己一个人呆在厨房里。他注意到了她钉板上新出现的小东西，这就是Ed知道自己父母行程的唯一信息来源——那些他们寄给Polina的明信片。这两张新的明信片是从太浩湖（Lake Tahoe）和阿斯彭（Aspen）寄来的。他的父母热爱滑雪季，他们总是在各种度假胜地之间来回。他们在春季到来之前不会回来，不过就算到了春天的时候，他们说不定也会找到其它想去的地方；也许再去欧洲旅游一次。他们讨厌待在这座房子里，他们不愿意待在任何靠近Ed的地方。

   Ed欣赏着这些图片，那些美丽的山景，复古的村庄以及他们去年夏天公路旅行时拍下的加利福尼亚的海滩。Ed有时会想要开着自己的野马（*一种汽车）来一场穿越整个美国的公路旅行，但他自己一个人无法做到。如果Oswald回应了自己的感情的话，他或许某一天会提出这个建议。在整个旅程中，他们会一直跟着磁带或者收音机唱歌，空闲的时候打个盹，一起分享沿途的小餐馆里的食物、汽车旅馆闷热的夜晚（或者是条件好一点的宾馆，毕竟干净一点的环境能让他不那么烦躁——如果Oswald愿意让自己付钱的话）……Ed无法想象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但这些梦想早已没有实现的可能了。他现在又回到了这里，再次独自一人。

    周六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试图把脑子里‘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爱上的人曾在一起过’的事实踢出去。就像那样。他们大概是彼此的第一次。Ed当然从没有单纯到认为Oswald像他一样是一个处男，只是没有人能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他知道Jim并没有恶意，他也不可能预料到他会遇见Ed或者Ed会爱上Oswald，不过Ed确实讨厌Jim拥有了Oswald的第一次的这个念头。虽然Ed也并没有什么机会能“拥有”Oswald，但只要想到这个家伙已经有了一切——被人们所喜爱，很好的运动技能……还能拥有他的Oswald，他就感到一种痛苦。

    另一个Ed很安静，因为这个Ed已经帮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他不需要另一个自己来告诉他有多么可怜，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他能得到小小的仁慈，蜷缩在这里，安静地感受着所有的痛苦。

    他不断地用回忆折磨着自己，回忆他是如何在自己羞辱自己的，鼓起勇气写了一个Oswald根本没有看到的谜语，给了他一个拥抱因为Jim说身体接触是一个暗示情感的好方法。Ed曾把Jim的话奉为福音，现在暗暗嘲笑自己或许Jim就是这样追到Oswald的。他把被子拉上盖过自己的头，在黑暗中哭泣着，被羞愧和孤独所淹没。

    周日，饥饿迫使他离开了自己的床。他穿着自己的格子睡衣游荡在楼下，试图集中注意力准备食物而不要去思考其它的东西。他一边喝着自己做的咖啡，一边闲逛着，这些滚烫的液体慢慢让他清醒了过来。咖啡的香气以及自己带来的细微声响使他在房屋压抑的寂静中找到些许慰藉。接着，他做了一个淋上了厚厚枫糖浆的煎饼，打算在厨房的小餐桌上享用。但那里太大了，把一切都衬托得无比孤独。最后，Ed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把早饭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打开了很久没有看过的电视机，现在正在播放的是天气预报；一大股冷空气就要席卷哥谭了，会带来大概15英尺厚的降雪。这可不太常见。

    吃完煎饼之后，Ed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只会有一个人。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处的时间，和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进行联系都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短息。

    ‘我知道你大概不想看到我的消息，但是兄弟，至少让我确认你现在很安全，也没有因为他或者其它的东西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Ed觉得他自己需要更多的咖啡。

    剩下的一天里，他将时间都花在用电视和图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上，以及思考该如何回复Jim。或者说，他需要如何回复他。

    一直到快午夜的时候，他才终于想到了，用一种只有他才会做的方法回复他。

    ‘我能飞，但我没有翅膀，我是什么？’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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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Jim！”

   Ivy像是一团红绿混杂的影子一样突然出现在了Jim的面前，他正准备离开教室。他眨了眨眼睛。

    “嗨，Ivy，”他打招呼，有些困惑，“很高兴看见你感觉好多了。”

    “谢了！嗨，嗯，你的课怎么样了？”

    好吧，这真的有点奇怪。

    “这次我上课的时候没有睡着，所有我猜还不错吧？”

   Ivy努力做出一副很好笑的样子，但是这个女孩并没有演技上的天赋。她甚至让她自己更紧张了。

    “你还好吗，Ivy？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在想你几天前说的话，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Ed的消息？”

   Jim一下全都明白了。

    “是Oswald让你来搞清楚Ed的情况的，对吧？”

    “不是的！是我自己在担心，我想知道——”

   Jim有些可怜Ivy了，Oswald在心情最好的时候也会有点儿变化无常。“没关系的，Ivy。我不会告诉别人。如果你以后想知道什么消息，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Ivy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有什么他的消息吗？Oswald现在非常紧张，没人敢靠近他。如果你这里有什么好消息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对我和Victor再继续大发雷霆了。”

   Jim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确实是Oswald会做的。

    “是的，我有他的消息。不过只是一条谜语的短信，告诉我他需要一些时间。这也是我现在正在做的，我不打算再去打扰他了。”

    “那好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当Jim正打算去食堂和朋友见面的时候，Ivy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觉得他们有机会能在一起吗？”她看起来有些害怕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

   Jim试图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机会总是在那里。如果Ed最后回学校了，我绝对会在正确的方向推他一把的。”

   Ivy的脸亮了起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不过我现在真的该去找我的朋友了，下次见，Ivy。”

    当Jim走下走廊，穿过拥挤的人群的时候，心情感觉比几周前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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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swald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等待Ivy带来从下课后的Jim那里得到的消息。今天咖啡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意也很正常，寒假过后大多数选择来这里都是聚会的小团体。

    当Ivy回到咖啡厅的时候Oswald正在给某个客人找零，她火红色的长发随着身体晃动着。Oswald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台左手边的闸门，在那里和Ivy碰面。

    “怎么样了？”他问，语气里有着几乎无法压抑的紧张。

    “他很好。”

   Oswald抓着柜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屏息。

    “他说他在哪里了吗？”

    “没有，Jim说Ed只是给他发了一个谜语，让他给他一点时间。但谁会给别人的短信里发谜语啊？我觉得他可能确实有点不对劲。”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Ivy？”

    尽管她比Oswald要高上一点，但Ivy还是有点害怕，“我那天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当时你没办法再处理更多消息了。”

   Oswald觉得自己的血管快要爆炸了，他忍住没有朝Ivy咆哮，“告诉我，是什么？”

    “Ed有精神问题。”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对着脑袋画圈，暗示Ed是个疯子。

    “别那么做。”Oswald恶狠狠地说，Ivy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手。“什么样的？”

    “据说他会有幻觉，还有幻听。”

    这个时候，一位客人来到了柜台，Oswald得去帮他下单，然后把咖啡交给自动机器来制作。当客人离开之后，Oswald蹒跚地回到了闸门旁，倚着门，叹了口气。Ivy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他到底怎么把这一切瞒下来的？”Oswald喃喃自语。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看起来挺正常的。”

    “他很正常，Ivy。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他一场自己的战争。”

   Ivy低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接受了Oswald的批评。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她开口，“好吧，半个小时之后我还有另一节课要上，那我们就明天见吧，Ozzie。别担心过头了，好吗？”

   Oswald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然后Ivy就离开了。

   Oswald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件事？通常Oswald总是能轻易地从某些事情上看出一个人的问题，但是这次他并没有。

    他记得那天晚上Ed在桌上睡着的时候。他在熟睡中说的那些梦话，他醒来时那种突然转变的气氛。那些也是他精神问题的一部分吗？那些幻听也会在梦中搅扰——在他无意识的时候玩弄他吗？

   Oswald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Ed的欲望，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实现这一点而沮丧。

    他看着咖啡厅的大门，心里祈祷着能看见Ed带着一大摞书，跌跌撞撞地走进这间咖啡厅。

    他必须得回来。

   Ed整个二月份都待在了家里。他用最开始的两周把所有自己所知道的关于Jim和Oswald的事情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到最后，他明白了是Oswald所经历的那些创伤使得他将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Ed无法想象Oswald会拥有这样的初恋体验。和自己收到的回绝不同，那种与另一个人分享了所有的亲密之后再被无视的感觉一定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他同样也非常同情Jim，他的性取向问题永远无法被自己的父母所接受，也无法得到Oswald的原谅。

    他回想着那晚在河边的时候，他回想着所有Oswald所说的话。他当时曾尝试向自己解释为什么他会拒绝他，这是否意味着这就是他仅有的，拒绝自己的理由？如果不是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痛苦经历，他就会非常乐意给Ed一个机会？

    他渐渐意识到，不管是Oswald还是Jim，他们都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图，他仅仅是不小心踏入了一场早就应该解决的交战当中。接着，Ed慢慢想出了一个能让他继续向前的计划，他把这一切都当做一个谜题，而找出问题的谜底正是他最擅长的。

    是时候回去了。Ed已经厌倦了这间巨大而又透风的宅邸，厌倦了从门缝或者是拐角处看见Polina。暴风过后，从大宅通往学校的路被厚厚的落雪所覆盖，漫长而又充满危险。他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也开始焦躁不安了——他的宽限期（grace period）要结束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想念自己的好朋友了。

    尽管他怀疑Polina会盯着他离开，他还是留下了一张纸条。他把书包扔在野马的副驾驶座上（里面装满了他回家之后Polina储藏在厨房的食物），接着启动了汽车。

    汽车行驶在回哥谭的高速路上，他露出了这几周里的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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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Jim就咬着自己的笔头试图搞明白自己的课堂笔记到底写了什么。这大概是他第一百次在考虑是否要换专业。他打算找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然后谷歌一下今天的课堂话题，至少这样他还能大概搞清楚今天的课到底讲了什么。就在这个歌时候，他听到了宿舍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两串节奏非常迅速的敲击。这是Ed询问Jim是否方便进门的特殊敲门节奏，因为他真的烦透了无数次撞见Jim和Barbara在上床。

   Jim立刻厌恶地放下自己腿上的本子与作业纸站了起来，有些大声的叫着，“进来吧。”

    门缓缓地打开了，Ed走了进来。雪花还残留在他的发间和外套的肩膀上。他今天又穿了另一见有些奇怪的外套，黑底深绿和紫色的格子呢大衣。

   Ed把书包扔在床边的地板上，然后关上了身后的门。Jim紧张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不知道现在是否合适走过去或者和他讲话。Jim难以控制地想要拥抱Ed，因为他真的非常想念他。但Ed之前说他需要距离，所以他会耐心的等待。

   Ed抬头看着Jim，他们的眼睛相遇了，他在微笑。

    “嗨，Jim。”Ed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一样。

    去他妈的耐心。

   Jim大步走了过去，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Ed嘴角的笑容因此变得更深。Jim抬起手臂紧紧抱住了Ed，在他的肩膀处露出了微笑（smiling into his shoulder）。Ed也紧紧地回抱了他，Jim终于放松下来了。

    最后，Jim松开了手后退，但是他却不能抑制住脸上的微笑。而Ed就站在那里笑得像个傻子。Jim觉得自己需要在这一切变成以前假期里，父母逼迫他看的讨厌的英式圣诞电影的场景之前说些什么。

    “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我得一个人艰难的完成我的期中作业了呢。”

   Ed脱下手套，发出了愉快的笑声，“你想让我帮忙吗，Jim？”

    “不，别管它们了。反正明天我也还是会搞不懂。你想玩游戏机（X-Box）吗？”

   Ed的脸亮了起来，兴奋地点了点头。他迅速脱下了自己被雪花打湿的外套，靠在散热器旁。

    “好的，我去拿点零食。”Jim说着，带开门准备顺着走廊到厨房里去，但是他停在了门口。Ed抢先开了口。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Jim。”Ed说，“但如果这能让你安心，我会和你一起过去的。”

    “混蛋。”Jim笑着嘟囔，Ed和他一起出了门。

*

   Ed和Jim在游戏里打怪炸楼，一直玩到了凌晨三点。Jim把控制器放回了控制台，然后关掉了所有的东西。他回到自己的床铺，靠在Ed身边的墙上。

    “所以是什么让你最后决定回来了？”Jim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同时担心这因此会惹怒Ed，让他再次离开。

   Ed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了问题。“我知道你没有我的话是没办法考试及格的（I knew you would fail all of your classes without me）。”

   Jim笑着点了点头。

   Ed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肃的表情。“因为我意识到了，其实没有谁想要有意伤害我，这一切都不过是机缘巧合。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路，然后去适应你们俩……有过一段的事实。”

    “我真的对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非常抱歉，Ed。”Jim说，他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已经原谅你了，如果说这里真的有什么事需要被原谅的话。”

    他们在沉默中静坐了一会儿。

    “嘿，Ed，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Ed点了点头。

    “你和Oswald是怎么认识的？在我抓住你在半夜溜出去之前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相关的事情，而且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要去咖啡厅偷偷和某个人见面而不是去看在那里工作的某个人呢。”

   Ed笑了，而Jim因此松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在去年秋季学期开始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他，那个时候我选的课程刚好要在另一栋楼里上。有一天我上课的时候路过了那家咖啡厅，然后我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被他吸引住了。我开始在上每一次课的时候都从那条路走，虽然大部分我的课程都不在那边。我花了三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来鼓起勇气进去和他聊天，我想知道他的内在是否和外在一样的有趣。”

   Jim能想象得到Ed在咖啡厅窗口不断徘徊，为了那个心仪对象而紧张的样子。非常有趣的画面。Jim耐心地等待着Ed继续。

    “当然，十二月份他们24小时营业的时候刚好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借口。我假装自己正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去学习，然后每次都以这样的借口去那里。但我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我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一边假装学习，一边偷看他上面了。我一直在希望他能走过来和我聊天。最后，在我从家里给他带了一本能帮他学习的书之后，我们开始聊天和深入交流了。我越是了解他，越被他的才智所吸引，也更加确定我爱上了他。我在书中读过的所有关于爱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反应——心跳加速，手掌出汗，无法集中注意力或者是什么其它的什么症状——我全都有。”

   Jim相信如果他是一个女孩的话他现在就会哭出来了。

    “拜托了，别告诉我你去谷歌了‘如何辨别我爱上了一个人？’”

   Ed哼了一声，“准确来说，我是看到他们说，如果你一直能感觉到心脏处传来的压力，那么你不是爱上了某一个人就是有了心脏疾病。考虑到我现在身体健康而且才只有20岁，我想这种情况应该更像是陷入了爱情而不是会突然死掉。”

   Jim笑了起来。他觉得Ed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自己的感觉这种行为非常可爱。

   Ed有些坐立不安，“我能问你一点儿事吗？”

   Jim当然认为Ed有这个权力，他点了点头。

    “你当时也爱上了Oswald吗？”

   Jim非常谨慎地选择了自己的用语。“我还没有来得及。”Ed靠近了些，看着他。“我们当时只是在一起了几周。那天晚上我对他说了我爱他。但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开口，毕竟那是我们那段时间最后一次交流。又或者，他只是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但我当时其实并没有真的爱上他。那个时候我们只是高中生，我们还在探寻自我认同的道路之上。他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即使现在也一样，但这不是那种‘伟大的爱情’。这更像是‘他帮助我找到了真实的自我’那种感觉。我永远都会为此感激他的。”

    Ed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苏打水，试探性开口，“我为你父母对你，对你们所做的这一切，感到难过。”

    “我也是。”Jim现在和父母的关系依旧很紧张。自从Jim开始承认自己双性恋的身份，开始和男孩约会之后，他与父母之间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不会过问他的恋爱生活。为此，Jim与自己的父母做了多年的斗争，那段时间里有太多争吵和夜晚来自邻居的抱怨。Jim对那栋有父母居住的房子并没有什么留恋之情，一旦他毕业后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他就会立刻从那里搬出去。

    寂静又再次降临在房间里，Jim从眼角偷偷看着Ed。他看起来很忧伤。Jim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微微转向Ed。

    “你知道吗，我现在听说咖啡厅又开始24小时营业了，那里说不定会有你想见的人。”

   Ed不需要知道的事，Jim和Ivy在这几周里一直勾搭在一起商量如何让Ed与Oswald在一起。而Jim现在知道的是，Oswald今晚刚好在工作，他也知道，即使从自己这里得知了Ed给他发的短信，Oswald也一直没有停止对Ed的担心。他在思考Oswald自己是否已经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见Oswald一面了，也没有机会去认真观察他，但从Ivy那里听说的一切来看，他显然也和Ed一样爱着对方。

    虽然他并不十分确定，也不会冒险用自己从Ivy那里了解到的Oswald的举动来鼓励Ed。他猜想Oswald爱着Ed，但他不会这么告诉Ed。Oswald需要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向Ed坦白。

    同样，就算Oswald对Ed有感觉，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改变自己绝不约会的想法。

   Ed突然紧张起来。“你觉得他会想见我吗？”

   Jim猜想这个他能告诉Ed事实。“自从Ivy告诉他你离开之后，他就把Ivy派过来查看你的状况。她说Oswald一直在担心你。”

   Ed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所以有你现在和Ivy变成好朋友了？”

    “算是吧，我想。她更像是Oswald的传信人。她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是在你离开几天后的足球训练结束后，她来还我的外套以及你的眼镜，顺便说一句，眼镜在你的床头柜上。”

   Ed看起来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在担心我吗？”

    “是的，我觉得他在乎你，Ed。”

   Ed开始用手挑毛毯上的绒布，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充满希望的表情。这让Jim觉得心里暖暖的。

    “那你还在等什么？”

    Ed咧嘴一笑，把盘在一起的双腿放松，从床上下来了。他穿上了自己的呢子大衣，带上了紫色的手套，四处寻找着自己的绿色匡威。最后，他把床头柜上的眼镜拿了起来，换下了自己现在带着的圆形眼镜，这让他看起来更Ed了。

    他正准备离开，Jim开口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现在还不应该知道他担心你很久了，如果你就这么突然出现的话会有点奇怪。”

   Ed思考了一会儿，“学习资料，你说的对。”接着他又花了五分钟准备好一切，确定自己的‘伪装’万无一失。他把那些东西都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然后背在背上。他还喷了点古龙香水，以备不时之需。在Ed将手放在门把上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转头严肃地看着Jim。

    “谢谢你。”

   Jim笑着点头。Ed也笑了起来，推门离去，留下紫色与绿色在黑暗里最后消失。

tbc……